第214节

&esp;&esp;庄曼香眼中蔓起血丝：“李郎，是他们杀了我儿。”

&esp;&esp;悲痛中的李啸天被这一句定住，他先转头看了眼妻子，而后将目光投向霍霆山。

&esp;&esp;“庄夫人慎言，有些话轻易说不得。”霍霆山沉声道。

&esp;&esp;“夫人你先冷静。”李啸天知晓这事不能轻率下定论。

&esp;&esp;凡事讲究证据，哪能空口无凭，遭人贻笑不谈，还容易落下话柄。

&esp;&esp;再说了，他方才确实见那位裴夫人面如金纸，那面色可不是装出来的，若只是寻常看一两个死人哪会这般恐惧，一定是遇到了危及性命的险情。

&esp;&esp;“冷静？你让我如何冷静，我儿如今没了！他死了，被人害死了，你这个当父亲的非但不为他报仇，竟还阻止我。”庄曼香甩开李啸天伸过来的手，恶狠狠看向裴莺和霍霆山：“一定是他们，不是他们还有谁，这里除了我们，也就只有幽州的人。”

&esp;&esp;李啸天额上青筋突突直跳，只觉头疼欲裂，他给卫兵使了个眼神，让其将庄曼香带回马车中。

&esp;&esp;“你们在何处遇袭？”李啸天问驾车的卫兵。

&esp;&esp;卫兵说了前方一个具体的位置。

&esp;&esp;李啸天颔首，他利落翻身上马，只对霍霆山说了句“霍幽州，我先行去前方看看”，而后领着人先行打马往前。

&esp;&esp;裴莺见状低声对霍霆山说：“你也过去吧，我回军营等你。”

&esp;&esp;霍霆山握了握她的手，只觉她指尖有些凉得过分。

&esp;&esp;男人低眸，眸光幽深，裴莺见他不动，催促他了一番，“你快去。”

&esp;&esp;……

&esp;&esp;隆隆的马蹄声在官道上此起彼伏，李啸天和霍霆山先后来到了事发地。

&esp;&esp;箭矢插入土地中、没入倒地的尸首里，鲜血流了一地，将小片的土地浸红。

&esp;&esp;官道宽度有限，故而当初的马车队有先后，并非并行，因此战区大致分为两处，前面是司州的，稍后一点是幽州的。

&esp;&esp;而放眼看去，这一片尸首不少，从前往后几乎连成一片，有身着司州军服饰的士卒，也有着幽州军服饰的。

&esp;&esp;霍霆山：“李司州，现在距离事发不算太久，如今去追应该还能追得上。”

&esp;&esp;李啸天只是大致看了眼战场，并未细看。毕竟人死不能复生，比起这些已死的士兵，当然是追寻凶手更重要。

&esp;&esp;李啸天扬声道：“柳校尉，你领一支小队进两旁树林搜寻，剩下的随我来！”

&esp;&esp;霍霆山那边也在吩咐，不过比起李啸天所下的指令，他这方还多了一条：“……沙英，你领一队人打扫战场。”

&esp;&esp;李啸天留意到霍霆山的吩咐，不由冷哼了声。

&esp;&esp;此番幽州也死了些卫兵，不过都是些平头小卒，死了就死了。倘若他那个二儿子也死在这里，他倒要看看霍霆山还有没这等做面子的心情。

&esp;&esp;揣着满腹的不平和怨愤，李啸天领着人先行往前走。

&esp;&esp;霍霆山这方跟上。

&esp;&esp;沙英被留了下来，“干活，手脚麻利些，等收拾完得去帮大将军。”

&esp;&esp;能跟来的，先前自然都被提点过。这会儿幽州兵一个个心领神会，动作麻利的给地上的“战友”收尸。

&esp;&esp;只收自己的，让司州那边继续躺着。

&esp;&esp;收拾整理完后，沙英先行领着人撤回军营。

&esp;&esp;在他们这批人离开大概半个时辰后，之前被李啸天点名带人搜寻两旁树林的柳校尉领着人出来。

&esp;&esp;两侧搜寻过一轮，确实发现有不寻常的枝叶折断，证明曾经确有一批人隐藏在此等待伏击。

&esp;&esp;但对方早撤退了，而他们遁着枝叶痕迹一路寻去，最后那条小路居然拐出去连通了官道。

&esp;&esp;官道上有马蹄印，凌乱得很，再联想到自家州牧和霍幽州已领兵走过，柳校尉已然明白此时无法根据马蹄印判断袭击者的人数。

&esp;&esp;总的来说，前后忙活了半个时辰，连根毛都没发现。

&esp;&esp;“柳校尉，现在我们如何，是去寻李公，还是……”那司州兵的目光移到地上，他们的同伴还躺在那里，无人收尸。

&esp;&esp;柳校尉知他意，他沉思了片刻，想到霍幽州也领兵去了，他们李公不算势单力薄，“先收拾收拾吧。”

&esp;&esp;其他士兵领命。

&esp;&esp;“咦，怎的有些奇怪……”一个司州兵低头看着尸首，又转头看不远处。

&esp;&esp;他在司州这方“尸场”的边缘处，前面不远就是之前死去的幽州兵躺的地方。

&esp;&esp;他停下搬运尸首，转而往前走。

&esp;&esp;这些卫兵死于箭矢或砍刀下，前者较之后者伤口小，出血量也较为少些。但不管何种，都一定会有血流出来。

&esp;&esp;那司州兵走到跟前蹲下，将地上一小撮泥土拈起来，这些土是褐色的，不似他们那边的鲜红。

&esp;&esp;卫兵将土团置于鼻下，他闻到了一股臭味，不是一般的土腥，而是一股腐臭味。

&esp;&esp;司州环山群抱，州内土地肥沃，粮食比以前的幽州那是多得多，未发生过粮荒之事。但如今世道渐乱，加之又是当兵卒的，此前怎么可能没见过死人。

&esp;&esp;这是尸臭，土上沾的那些褐色粘液是尸液。

&esp;&esp;刚死没多久的人，又怎会产生尸液和尸臭？幽州那边的尸首有异！

&esp;&esp;“柳校尉！”那名司州小卒忙喊。

&esp;&esp;柳校尉闻声至，小卒倒豆子似的汇报。

&esp;&esp;“竟然如此？这般说来，这场突袭肯定不是荆州所为，这是幽州设的局，是他们杀了大公子。”柳校尉面色大变。

&esp;&esp;旁的士兵围过来，得知此事后有人说：“柳校尉，我们去告知李公吧，大公子死于幽州之手，这等仇不能不报。”

&esp;&esp;“对，且如今证据确凿，容不得幽州抵赖。”

&esp;&esp;这时却有人说：“不算证据确凿。”

&esp;&esp;周围一静，有小卒转头，见原来队中有一人站在之前幽州那片“尸场”里。

&esp;&esp;“你们看，这里是有血迹的，是鲜血呢。”那人指了指脚下，又指了指另外的不远处，“不仅这里，那边也有。”

&esp;&esp;柳校尉走过去一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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