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1章

&esp;&esp;这次反问的机会落到了李勤予手上。

&esp;&esp;他道：“你呢？”

&esp;&esp;“找手机啊，你忘了？”路周朝他晃了晃手机。

&esp;&esp;“小少爷真会开玩笑。”李勤予慢慢收起笑，“我刚才信不代表现在也信。”

&esp;&esp;“那你觉得我会在那做什么？”路周饶有兴致地看着他。

&esp;&esp;“谁知道呢？”李勤予慢慢道，“天气燥热，人心浮动，有时候难免冒出来点荷尔蒙的躁动很正常。”

&esp;&esp;他友好地拍拍路周的肩，“别太当回事。”

&esp;&esp;这句话当时听着像在为自己解释，如今再想，倒像是在试探。

&esp;&esp;他那会儿就看出绿篱下还有别人了？

&esp;&esp;当时为什么不直接拆穿？

&esp;&esp;这样大家互换一个秘密，一一抵消。

&esp;&esp;还需要像现在这样试探来试探去的吗？

&esp;&esp;彼时路周还不知道自己道行太浅，如果是从小生活在孟家，或是直接让孟鹤鸣来猜，他就会知道一一交换不是最优解。

&esp;&esp;抽走对方的刀，找机会反捅上一刀，才是最优。

&esp;&esp;路周此刻在意的是……

&esp;&esp;“李勤予不知道那天是你。”他思忖道，“李勤予知道有人，但不确定是谁，所以才来试探。”

&esp;&esp;也不知道李勤予这个人是胆大还是妄为，堂而皇之在湖边玩女人的是他，事后倒是像审判长一样来审判别人了。因为第一次见面，央仪对李勤予有着天然的敌意，带着这层滤镜再去判断他，更是敬而远之。

&esp;&esp;她打定主意以后看见李勤予绕道而行。

&esp;&esp;也不想再深入讨论这件事。

&esp;&esp;唯一担忧的是——

&esp;&esp;“他和哥是好友，万一去他面前胡言乱语……”路周替她说了出来。

&esp;&esp;“孟鹤鸣不会信。”央仪像在对自己说。

&esp;&esp;路周在她笃定的语气里怔愣片刻。

&esp;&esp;身后有佣人端着花盆路过，见到他俩，费了点力气才辨认出来，向他们问好。

&esp;&esp;路周招手回应。

&esp;&esp;再回头，他已经换上了认真的语气：“你看，我回这个家才没多久，他们认出我都这么费力，更别说我在哥那里的存在感。比起李勤予，哥不会相信我。那么姐姐呢？你们在一起多久了？你确定他真的会站在你这边吗？”

&esp;&esp;一架天平，路周和她在天平这端。

&esp;&esp;另一端是他们未曾涉足的，孟鹤鸣曾经的生活。

&esp;&esp;央仪毫无把握。

&esp;&esp;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在孟鹤鸣眼里到底算什么。

&esp;&esp;但她那么要强，冷着漂亮的脸蛋说：“你做这个假设毫无意义。”

&esp;&esp;无论是语气还是态度，她都轻微地偏向了孟鹤鸣。路周失笑，心脏像被人攥紧似的又酸又疼。

&esp;&esp;他假装无事般举手投降：“好吧。既然姐姐想要船到桥头自然直，那我肯定奉陪。”

&esp;&esp;他双手空空举在半空，t恤被夜风灌得鼓鼓。

&esp;&esp;在听闻身后佣人已经离远，他才放下手，往前迈了一步，单手一撑，将她压在他与花墙之间。

&esp;&esp;央仪被他忽然的举动吓了一跳，花茎上柔软的刺硌痛了手掌。

&esp;&esp;“那我们是不是要提前……”男生弯起眼，明明尚有距离，他却觉得自己的气息侵占了她。

&esp;&esp;于是眼里的墨色更深了。

&esp;&esp;“提前对一下供词吧。”他说。

&esp;&esp;

&esp;&esp;回榕城的飞机即将起飞。

&esp;&esp;乘务员最后确认了一遍机舱温度和卫星网络，她知道起飞后孟先生不喜欢被人打搅。

&esp;&esp;只有很难得的一次，两小时的飞行时间，从杭城到榕城，她整整进去了七趟——五趟是送吃的，还有两趟分别是递毛毯、和问机舱里的人还有什么其他需求。

&esp;&esp;那趟飞机上有央仪小姐。

&esp;&esp;印象太深，不会记错。

&esp;&esp;把手头工作做好，乘务员回到备餐间。

&esp;&esp;出来时她看到孟先生在讲一通电话，内容无从得知，只知道他眉宇间神色淡淡，不像公事那么肃整。

&esp;&esp;会是谁的电话呢？

&esp;&esp;乘务员托着腮百无聊赖地想着。

&esp;&esp;机舱里。

&esp;&esp;孟鹤鸣将手机开了公放，摆在桌面上。他解了领带在手里把玩，香槟色的绸在指尖水蛇般缠绕。

&esp;&esp;“就为了这点事？”

&esp;&esp;“是啊，文件拿到了总要和你说一声。”电磁波让人的声音稍稍失真，却依然遮掩不了话语里戏谑的笑意。

&esp;&esp;说实话，孟鹤鸣不大喜欢他这位朋友。

&esp;&esp;年少时相识，他便觉得对方身上有股子邪气，与纨绔子弟不同，是伫立在当时那群富家子弟之中仍算得上出格的气息。他说话偶尔有礼，大多数时候轻佻，惹得人皱眉了又正襟危坐，脸变得极快。

&esp;&esp;连苏挺都说，李勤予身上有点常人匹之不及的东西。

&esp;&esp;不过，就这位不像正常人的朋友，却干着最正常的职业。世家从医，在病人眼里是救死扶伤的烂好人。

&esp;&esp;也是这位朋友，在他掌控住孟家大权上帮了点小忙。

&esp;&esp;孟鹤鸣耐着性子听电话里说些无关紧要的事。

&esp;&esp;想要挂断。

&esp;&esp;对方又哀怨了一下：“喂，明年的投资真没的谈了？”

&esp;&esp;孟鹤鸣握着那条领带的手微顿：“你现在才知道我是认真的？”

&esp;&esp;“好歹我也去道过歉了。”电话里说，“我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。你说呢？”

&esp;&esp;孟鹤鸣淡声道：“你要我说的话，就是没商量。”

&esp;&esp;“真无情啊……”

&esp;&esp;隔不到几秒，电话那头再度开口：“那我用一个秘密交换，怎么样？”